南方农村报讯(记者 胡新科)在广东始兴县沈所镇的一个山坳里,有个名为瑶族村的小村庄,居住着170余户村民。2012年春节前后,村庄的宁静突然被打破。因认为村集体账目不清、怀疑种粮补贴被截留,部分村民开始向有关部门反映问题。此后,沈所镇及始兴县成立工作组对村庄账目进行调查。
7月31日,始兴县调查处置沈所镇瑶族村信访事件领导小组在村委会宣布调查结果时,瑶族村支部书记赵林桦遭到村民殴打。部分村民还将村委会一些设施破坏,并拿走了部分集体财务资料。在这些资料中,村民发现了50多本以村民名义开户的存折。许多村民表示,他们对存折并不知情,而每张存折上的1万元早在5年前便被人取走。
在瑶族村村委会大门正上方,“文明村”、“先进基层党组织”等众多牌匾一字排开。一个曾经的先进村,干群关系为何变得如此紧张?8月16日,南方农村报记者前往该地进行采访。
被打村官
村民不该动用“私刑”
记者了解到,2004年后,瑶族村村干部在办理种粮补贴时,只开了33本存折,将全村170余户的补贴款打到这33个账户上,再由33名户主发放。多位村民表示,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种粮补贴被挂在了谁的账户上,也从未领到过。
赵林桦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2004年发放种粮补贴时,因每户钱不多,“有些村民嫌麻烦,不愿去开户,于是村里便只给33户办了存折。”他说,后来补贴增多,村里忘了通知其他村民去开户。赵林桦表示,种粮补贴分两造发放,但有些村民只种了一造,村里便把这部分村民的种粮补贴留在了村集体账上,“大概有3万多元。”
2012年6月30日,沈所镇政府对上访村民作出回复,要求瑶族村委会将2008至2011年的种粮直补截留款发放给村民,并要求2012年后的种粮补贴必须实行“直补到户”。
然而,沈所镇政府并未对截留种粮补贴的人员进行处理,这引起了部分村民的不满。7月7日,沈所镇政府领导在瑶族村村委会发放种粮直补,部分村民拒绝接受,有村民甚至将名册夺走。
7月10日,针对瑶族村村民对集体账目提出的疑问,始兴县成立了以一位副县长为组长的工作组。2012年7月31日,工作组在瑶族村委会开会公布调查结果:瑶族村委会存在财务违纪、救灾款发放违规、截留种粮补贴等问题,建议将案件交由相关部门依法处理。
此时,意外突然发生。赵林桦回忆,会议结束后,他去二楼办公室放材料,多位村民冲上来让他交出集体账簿。“我说村里的账目已被工作组查封了。”赵林桦说,村民随后将其拉至一楼,“当着县领导和派出所所长的面拿棍子打我。”赵林桦最终被打晕倒地。随后,赵的家属叫来120,将其送至医院。赵林桦被诊断为多处骨折。
赵林桦认为,如果他真的违纪或犯法,自有党纪国法惩处,村民不应该对他施以“私刑”。
风波又起
安居款被指遭代领
随后,部分村民将包括县领导在内的工作组成员困在村委会内,直至8月1日下午,事态才得平息。在这一过程中,村办公楼内的风扇、电脑、办公桌等设施遭到村民破坏,已被查封的集体财务资料也被村民翻出。村民发现,其中有50本以村民名义开户的存折和另外55本存折的邮政业务交接单据。这在村里掀起了轩然大波。存折户名写的是村民名字,但每张存折里的1万元钱却在2006至2007年期间被取光。而“被开户”的多位村民表示,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钱,也从没领到过。
在赵林桦签收的存折交接表上,写有“花山(水库)安居款”字样。赵林桦告诉南方农村报记者,瑶族村属于花山水库整体移民村庄,到2006年,全村170余户村民大部分已经搬迁至新村,“安居款就是移民扶持资金。”
2007年,广东省出台水库移民后期扶持规划。相关政策规定,后期扶持方式共三种:项目扶持、直补到人、直补和项目相结合,具体扶持方式由各村自行选择。选择“直补到人”方式的,扶持款发放到人(户),每人每年600元。相关材料显示,瑶族村选择了“直补到人”方式。
多位村民向记者表示,瑶族村委会从未就选择扶持方式通知村民开会。而按照赵林桦的说法,“直补到人”的方式是县里定的,“扶持期内,前10年资金用于村庄公共基础设施建设,后10年才直接发给村民。”他说,“村委会担心村民拿到钱后,不肯拿出来搞公共建设,便代他们填了资金申请表,并办了存折。”赵林桦说,开户时,村民的身份信息用的是办理其他业务时的存档资料,“这种业务是批量办理,只需提供开户者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就行。”赵林桦表示,村民存折上的钱是他取出来的,“都用到了村庄建设上。”
始兴县水务局副局长朱祖周解释称,瑶族村移民工程实施较早,“在新的扶持政策出台之前,政府已经帮村民盖好了房子,如果再将扶持资金发给个人,有些重复,因此,县里便规定,这笔资金要用于基础设施建设。”
朱祖周介绍,按规定,安居款须由村民申请,有关部门审核后下拨,“我们曾发现瑶族村申报表的村民签名笔迹一致,好像都是一个人签的,也曾提醒过村干部不要这样做。”
最新进展
“两委”干部全被停职
8月17日,始兴县委相关负责人表示,瑶族村“两委”干部目前已经全部被停职,等候调查结果。目前,始兴县成立了以县委书记范秀燎为组长的调查组,对瑶族村的集体经济问题进行调查。调查组下设7个工作组,分别从村工程建设(工程款)、农业(种粮补贴)、林业(生态公益林补偿)、移民款(扶持资金)等7个方面进行全面调查。
沈所镇党委书记戴礼文表示,该镇也组织了工作组,每天深入到瑶族村,挨家挨户调研,听取村民意见。